竹溪自古是個產貢米的地方,也是個產小麥的地方,包子在竹溪人的食譜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南宋岳珂有《饅頭》(宋時,包子饅頭為一物)詩:“幾年大學飽諸儒,薄枝猶傳筍蕨廚。公子彭生紅縷肉,將軍鐵枚白蓮膚。芳馨正可資椒實,粗澤何妨比瓠壺。老去牙齒辜大嚼,流誕才合慰饞奴。”竹溪人對包子的推崇早在南宋以前。

竹溪人的包子從餡料上分,有腌菜包子、韭菜豆干包子、小蔥瘦肉包子、槐花包子等等。在鄂西北地區,竹溪包子不僅餡料最為講究,而且包制工藝也最為精致,而其他地方的包子大都為千篇一律的粉條包子,其口味為單一的醬香味。吃粉條包子對于口味重、嘴巴刁的竹溪人來說,是一種折磨。如果說天津狗不理、上海生煎包、杭州小籠包、廣東叉燒包、重慶灌腸包、靖江蟹黃湯包、云南破酥包是包子中的“大牌”。與大牌們相比,竹溪包子可謂是深山中的小家碧玉,隨著竹溪餐飲聲名四起,這深山中的小家碧玉也越來越引得世人測目和饞涎。

竹溪包子風味特別,在花樣眾多的竹溪包子中,鹽菜包子最受青睞。鹽菜包子妙在其餡,餡兒的主料由鹽菜、帶皮五花肉、豆干組成,鹽菜為竹溪獨有的山野干菜,與帶皮肥肉和豆干組合,素渾搭配、糙膩融合、酸辣鮮香,風味獨具。餡料雖然樸實無華,包制工藝卻絲毫不馬虎,包子大小勻稱、十八道褶修秀清晰,岀籠后的包子養眼悅心,叫人欲罷不能。

以前的老西關街有兩家包子店最為岀名,一家是半柵兒街的李家包子,一家是王家道子的甘家包子。老西關街在舊城改造中拆除,李家包子不知所蹤,甘家包子遷致城南大裕溝廉租房小區。 廉租房小區內的甘家包子無店鋪無招牌,每日上午,來此吃包子者絡繹不絕,有小區及附近居民,更有慕名而來的遠近食客。食客們無人招呼,自尋桌椅、自尋碗筷,見縫插針落座,翹首盼待包子岀籠,趨之若鶩似災荒饑民眼睜睜地等著開倉放糧。
“甘家包子”引人入勝,決竅有三: 一是面發得好,面粉為粗面,老面發酵,蒸熟后綿軟彈牙、微甜糙香; 二是餡料認真,以土黑豬瘦肉為主料,與當地農家菜園小蔥蔥白,手工剁碎,無害食材之天然醇香得以保留、發揮;三是吃法有講究。梁實秋寫江南人吃湯包:“取食的時候要眼明手快,抓住包子的褶皺處猛然提起,包子皮驟然下墜,像是被嬰兒吸癟的乳房一樣……”(《湯包》·梁實秋),與秦濰河畔的溫婉柔膩相比,竹溪人的確要少一些風月情懷,吃相自然是粗曠而痛快的。吃甘家包子必需配上一碗辣子湯,辣子湯的做法是,將干紅辣子面潑上燒開的小磨油香,兌水后稍微芶芡,于是:油奸辣子,盡化柈饈,鮮紅濃汁,暗香淡藏。咬包子一小缺口,灌一勺辣子湯,再咬一口,再灌一勺。一盤包子吃完,半碗辣子下肚。事畢喝一碗堿味清水米湯,汗暢漓漓,佌佌以懷,很多人便不明就里地上癮了。

隨著老西關街的拆除,一大批老字號食鋪、傳統老手藝和老風俗也流離失所幾近匿跡,新的西關街即將涅槃重生、華麗呈現,但愿這些老食鋪、老手藝、老風俗能鳳歸舊巢、香火流傳,唯有他們的生生不息與新競文明的繁榮,才能共同賦予“西關街”三個字的文化生命內函。 曾幾何時,包子是竹溪人過年時,家家必備之物。一盆碳火,一把火鉗,上面架上幾個鹽菜包子,勤翻細轉,原本白色的包子十余分鐘后變成了黃中帶糊、外焦里燙的另一幅模樣。一家老小圍火而座,動手翻烤,輪流朵頤。窗外雪花紛飛,屋內暖意昂然,竹溪包子的“味”和“道”就在此時,漫窗而岀……

圖文:老盆(18671965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