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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頭山,偏頭愛(組詩)
我們都去偏頭山
一路上
路中間冒青草
路兩旁伸樹丫
頭上,葉子的手掌
不止遮擋了我的陽光
還不時戲耍我的頭發
腳下,不知名的野花
不但讓我的兩眼不斷放光
還撲面入鼻,似有若無芬芳
溪水在叫嚷,招呼我歇下
沒想到卵石上的青苔
又扯著我的腳,滑了一下
凝目水鏡里那些相似的臉龐
我才恍然明白了些道道:
原來,偏頭山的花花草草
不但都想證明存在的必要
還,還有被重新認識的渴望
密林中
山的翅膀圍過來
樹的手臂圍過來
眼一黑的瞬間
風頓時也聽不見
如此就可憑第六感
和偏頭山的樹撞個滿懷
雖然,撞壞的都是衫
碰疼的也許是臉
手腳、皮包骨甚或肝膽
但重重圍住你的
不止若有若無的氣喘
還有安全、溫暖
直至愛之迷戀
人間值得
風把我逼進密林深處
索性躲它個密不透風
雙眼從上午閉到下午
黑得不能再黑的時候
有陽光居然從樹根擠過
并從腳到頭,把我撫摸
手機振動,屏幕:
八個未接來電了
看來,這世間,還有
陽光和愛,不可辜負
偏頭山,偏頭愛
是不怕風的折磨
還是偏愛雨的緣故
偏頭山這棵偏頭的樹
風雨中伸出蠟黃的手
抓撓著風雨的狂吼
就像外號“偏頸”的二叔
偏要頂在四方碑口
潰兵沒擋住
反被槍托砍傷了頸部
從此活出的,兇相畢露
……想不透
直到后來我歪著頭
在景山看歪脖的槐樹
萌生出松開崇禎咽喉
的念頭,的時候
給夢一把杉樹的梯子
給夢一把杉樹的梯子
和杉樹一起,搭上雨水
撐住成千上萬種可能
推開它的門,樹皮
向下,是幽深的地下室
如果沿著根的本挺進
越細小的毛細血管
越會扎疼土地的,深
向上,就是年輪的波紋
一圈圈地,螺旋著上升
并漾出末的椏枝
即使努力的花夠不著白云
但葉子間的眼睛
依然閃爍著,星星
明滅著露珠般的光陰
而一旦塵埃落定
那些光亮的物事,包括螞蟻
就組合成桌椅床柜
木勺、菜板或刀柄
甚至,童年躲貓貓的箱子
掩埋真相的棺材和鏟子……
更多的是一支筆,一張紙
寫下:給夢一把梯子
讓一棵樹長成一把琴
并彈弓一樣地,骨骼繃緊
用筋脈,彈出江山的曲子
好讓曾經甩水袖的女人
一瞬即永恒。相框里
偏頭山,醉美森林景觀
從草綠的海到林綠的海
從綠色的海到白色的海
直至青色的天,在偏頭山
這不僅是色彩的改變
還有海拔、形態
可觸可感、可以呼吸的實在
一路上,清風陣陣,鳥呼雀鳴
如果不是山路劈開了聲浪
橡樹、巨杉甚至香樟……
撐住了林海剖面的高墻
我也無法進入森林的中央
在草木的波谷與波峰間沖浪
沖浪,沖浪,山頂上回望
萬山猶聳動著肩膀
白云更翻騰著浪花
好個綠也茫茫、白也茫茫
綠、白波濤競相激蕩
澎湃了生命的交響
雁兒在林梢
一枝椏,一樹梢
千樹萬樹起林梢
千萬只小手丫
又織出朝氣氤氳的網
風路過要呵呵癢
云路過也要攔一下
窸窸沙沙
又抖落了今天的,陽光
——極目天際的遠方
鳥巢仍是安靜的
像一只空洞的眼,還在望
它是在等待鳥兒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