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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峽霧散
是青霧。薄薄的,一層層、一縷縷從山口向峽谷退去,向山坡散去,向我的視線盡頭飄去。此時的十八里長峽,如同仙境一般,虛虛實實。
仿佛能聽到一種聲音,極輕,極柔,在峽谷中流淌。可能是霧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可能是霧和草木拉扯的聲音,也可能是陽光穿透霧團的聲音。
霧是白的,山是青的,霧中的長峽很像水墨畫,白與青兩種顏色構成畫的主色調,簡約,淡雅。山是靜態的,霧是動態的,動與靜帶給人的視覺錯位意識,很是貼近水墨畫虛實抽象的特點,給人朦朧虛無的感覺。
這個時候,很難分清是霧鎖著山,還是山鎖著霧。或許,相互鎖著才有了十八里長峽的神奇、神秘。霧和山有太多的情緣,霧是山的披紗,山是霧的脊梁。霧是山的意象,山是霧的鏡像。霧和峽谷纏綿,或許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十八里長峽應該是有故事的。這里峽谷幽長,崖壁險峻,天光冥暗,神秘莫測,民間稱其為天神峽、龍女峽,有著眾多的傳說,有故事也在情理之中。
霧終于全部散盡,幽深的峽谷如同畫卷清晰地鋪開。我追趕著視線,向峽谷深處走去。
一塊巨石倚峭壁而立,讓人情不自禁變成一種仰望的姿態。猜想不出這塊巨石駐守在這里已經多少年,但可以想象,它一定見證了這條峽谷當初在天崩地裂的地殼變化中橫空出世,見證了峽谷經受幾百萬年風吹雨打、電閃雷擊的滄桑歷程。也一定見證了1978年興修泉雙公路取道峽谷時被揭開神秘的面紗。
順著巨石的走向,還有許許多多的石頭演繹著峽谷的自然生態。它們一塊塊鑲嵌在溝壑、溪床,一坨坨組合在山澗和陡坡,以不同的姿態體驗著歲月的長度,以獨特的具象挑戰著人的想象力。尤其是那些被歲月打磨成飛禽走獸形狀的石頭,象形象意,和藹可親,與其相對,能感悟到一種生態和諧的情趣。即使有些普通的石頭以簡約造型出現,樸素得不能再樸素,也是遵循返璞歸真、大道從簡的藝術原理,很是貼近人的情感意愿和審美意識,一如詩中小令和畫中小品。
或是因了前幾日那場雨,峽谷溪水豐盈,水氣氤氳,像是少許的霧不曾離去。溪澗不寬,窄的地方借助溪中兀石兩步就能跳躍過去。可岸芷汀蘭模糊了溪岸的輪廓,感覺溪床在葳蕤的植被覆蓋下一直往兩邊延擴。溪水不深,清淺處看得見溪底的卵石、水草,看得見石斑魚貼在石縫間靜止不動或一竄一竄的身影。但積水潭深不可測,丟塊石頭聽不到沉底的聲音。在仙女塘邊,不少人臨水照影,端看自己的面容,窺探水潭的深度。
溪水在卵石間千回百轉,如綢帶纏繞碧玉,給人溫潤般體味;激流在跌宕起伏處傾瀉,如梭挑紗,如機織布,給人很勤奮的感覺。它們帶著靈氣,漂著仙氣,夾雜著孩子氣,或緩或急,或成潭,或成瀑,演繹山水琴音,奏響水的交響樂。這里的水清澈無色,卻有味。是花香溶解的氣味,是樹蔭浸泡的氣味,是鳥鳴跌碎的氣味,以及水草的青味和游魚的腥味。
在這深淺疊加、緩急交替的水流雕琢下,溪床里的卵石便有了體態各異的造型,成了色彩斑斕的水紋石,密密匝匝排列著泰戈爾的詩句。“不是槌的打擊,乃是水的載歌載舞,使鵝卵石臻于完美。”那些潛伏或半浸在水流中的石頭,色彩豐富,紋理多樣,堅硬細膩。或形似人物動物,或狀如山水花草。還有的如寶石迷幻浪漫,純樸堅貞,晶瑩澄澈,靜謐寧適。不知道明朝詩人張璁是不是來過竹溪,來過十八里長峽,那句“溪石皆玉色”仿佛就是在這個地方吟出的。
竹溪縣地處秦巴山地,在歷史上有“朝秦暮楚地,自然中國心”之稱,又是漢水支流堵河的源頭,遐邇聞名,許多名人慕名而來。既是詩人,又是政治家、改革家的張璁來過這里也很正常的。
當今著名植物分類學家李振宇教授就曾來過。作為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員,他對十八里長峽贊不絕口,尤其是驚訝這里繁茂的植物,稱之為我國奇特的“生物多樣性大觀園”和“植物基因庫”。
確實,走進長峽,如同走進綠色勝境。兩萬多畝的原始森林,蓊蓊郁郁,盡顯原生態境界。那些生長在陡坡的松樹、檀樹、櫟樹、柏樹、樺樹、楠木、樟木以及扎根在峭壁上灌木和藤枝,不僅品種稀有,年輪古老,形態奇異,而且因為生長的地形地貌又是格外的特殊,就顯得更為稀奇。
尤其是紅豆杉野生群落,向人們展示著古老的生態構想。這是一種生命久遠的植物,經過第四紀冰川浩劫遺留下來的稀有樹種,在地球上已有250萬年的歷史。由于對生長環境極其講究,在自然條件下生長速度緩慢,種群數量稀少,被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也是我國重點保護野生樹木,可謂植物界大熊貓。
在十八里長峽,還能感受到樹的頑強意志和堅韌品性。那些姿態不是很規范,模樣不是很完美的樹木,扎根于巖石,懸掛在峭壁,橫豎成景。它們不夠挺拔,不夠偉岸,不能連綿成林,不能為峽谷遮下成片蔭涼,但這并不影響這些樹的蒼郁和奔放,不影響這些樹的精神高度。
距離龍女洞不遠處的那塊巨石上,生長有一株雙臂合抱粗的楠樹,樹根仿佛盤在石頭上,通過石縫汲取營養。這是一種物象展示,更是一種精神境界展示。這樣的一棵樹與一塊石頭珠聯璧合,傳遞給人的不僅是風景,還有生存之道,還有啟迪與哲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