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聲燈影里的皮影戲
■陳龍兵
我童年的記憶里沒有少年迅哥迷戀那一夜月光燈火下的社戲,沒有漿聲燈影下的秦淮河畔,但是,流傳在庸巴腹地的琴聲燈影中的皮影戲卻溫暖著我貧瘠的童年歲月。
在搖曳的燈影中,伴著如泣如訴的胡琴聲,老藝人委婉動人的演唱仿佛又把時光帶回到了歷史長河里。“一口敘說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這個古老的民間藝術皮影戲,已走過了兩千多年的歷史。雖然沒有成為中國藝術表演舞臺上的主角,但它卻猶如一脈涓涓細流,不斷地注入到歷史的滔滔巨浪中。
那時候,在老家,誰家老人過生日,誰家孩子滿周歲,誰家兒子娶媳婦,都要請鄉親們看一場價格便宜的皮影戲。每每新麥登場,亦或隆冬到來之時,十里八鄉的村民便翹首盼望著了:“龔攔門的皮影戲該唱到哪一村了呢?”接下來便是一日比一日更撩人的等待。等到皮影戲班唱到離村子二三十里時,那些急性的姑娘小伙便吆喝著三五成群的一路筋頭地從東村攆到西村。只有那些上了歲數的老人較之猴性十足的年輕人顯得格外成熟老道,只將罐罐茶在火爐上咕咕嘟嘟的熬起,呲兒悠兒的喝著濃如墨汁的老葉片茶湯,抽著自家種植的南花煙,窩在一塊神聊,猜想著龔攔門今年唱得最多的是哪一曲戲,是《三請樊梨花》還是《穆桂英掛帥》,是《鴛鴦湖》還是《對繡鞋》?
等到皮影戲唱到十里之外時,連上了歲數的老人也都沉不住了,敦促著自家的當家人快快去接戲,這是萬萬馬虎不得的,倘若遲了一步,戲就會節外生枝的叫別村先接走了,有時情況更為復雜,幾家都為爭頭彩,甚至接戲人大打出手,出現搶戲的局面。
戲班子一進村,龔攔門邊指揮著在主人堂屋或空地搭起一座小戲臺來,皮影戲班不大,只有四五個人。演戲的行頭和道具不像大劇團那么繁瑣,最多兩只小箱子就可全部盛下。“銀燈映照千員將,一箱容下百萬兵”,說的就是皮影戲。一般每只箱子里都有五六百個不同的影人頭和百八十個影人身,皇帝太監、文臣武將、神仙妖怪,一應俱全;山石草木、樓臺亭宇、龍車鳳輦、飛禽走獸、花草魚蟲,應有盡有。一只小箱裝下了一個大世界。
戲班里每人隨身都帶一兩件樂器,如板胡、二胡、笛、鈸、鼓、鑼等,每到一處,就用兩根棍子把一塊白紗布(也叫銀幕)一撐,掛一只汽燈,再放一兩張桌子、幾條長凳,皮影戲的舞臺就搭好了。什么家什放在什么地方都有絕對的規矩,即便不睜眼睛也是伸手一個準。一出戲的影人通常是四五十個不等,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從上界的神仙到陰曹的閻羅,乃至走馬斗狗者,引車賣漿者,漁翁,浣女等等,都得小心翼翼的從戲箱子里請將出來,依照主次順序掛起。做完之后,還特別要在龔攔門坐戲的地方擺上一個柔軟的坐墊,泡上一杯生姜白糖茶水預備著。
吃罷夜飯,戲臺上的鑼鼓便倉倉鏘鏘敲起來,敲得村民屁股發燙,腳板發癢,心里發慌,大呼小叫鬧鬧嚷嚷著,臺下嗡嗡的喧鬧聲如同蜂團在彌漫著炊煙味的夜空上滾動。
倉倉鏘鏘的鑼鼓聲足足要敲打一個時辰之后,龔攔門便起身凈手,在香案上燃起三炷黃香瞇起兩眼朝著裊裊煙縷在心中默默念叨幾句什么,然后才雙袖一拂,權威性的咳嗽一聲。這時臺上另外幾個伙計已在胡琴上燒了松香,把兩只嗩吶抿在嘴里噙冰糖葫蘆般含著,將兩只木頭鼓槌握定在手里,各就各位,整裝待發。一時間,眾聲啞然。
在前排主戲的位置上,龔攔門前后移動一下坐墊,將身子坐的端端正正,兩條胳膊同時上舉,抖袖。啜一口姜茶在嘴里鼓漱幾口便吐了,隨之一股丹田之氣突然沖喉而出,如驚雷炸開氣貫長虹般在大山里高低蜿蜒地回蕩,讓人難述變幻之妙,只這一聲,便夠勾攝了村民的三魂六魄。只聽戲臺下騷起一片混亂,乍起的喝彩聲,夾雜著無數腳步的噗騰聲和挪動板凳的吱吱聲,以及被踩掉了鞋子的村民的叫罵聲,還有那些被擠的趔趔趄趄的姑娘媳婦們兒嗓子眼里擠出來的夸張的驚叫聲,聲聲入耳。
皮影戲的魅力是無法抗拒的。樂器一響,演員一出場,簡陋的戲臺立刻神秘起來。特別是花旦,紅裙青衣,好似天仙下凡,碎步輕移,仿佛在水上飄,水袖輕輕一甩,喊出一聲長長的“天也”,那檀板便緊跟著“嗒嗒嗒嗒”地急急敲響,大弦拉出激越的曲調,勾鑼和“點子”也敲打起來,皮影戲的唱腔很多,或豪邁、高亢,或細膩、優美,曲調委婉動聽。一個纏綿悱惻的故事或一段令人斷腸的冤情漸次展開。臺下鴉雀無聲,不久便起了嘆息,有人流淚,有人輕罵。小小戲臺上虛擬著種種人生故事,這種時候,終年纏繞在身邊的瑣碎日子隨風飄遠了,人們忘卻了場子外,依舊是低矮的農家草屋,籬笆,池塘,覓食的雞,豬和亂跑的瘦狗。夜戲最令人迷戀。瞧,汽燈掛起來了,在紫色的夜幕開辟出一塊縹緲的仙境,在這似人間非人間的臺上,演員的一招一式,一說一唱,一顰一笑,都牽人肚腸,使人如癡如醉,不知今夕何夕……
節目是事先約定好的,都是鄉親們非常熟悉的戲,像《封神榜》、《岳飛傳》、《楊家將》等。幾個人在幕后操縱著,皮影的輪廓被投影到白紗布上,表演者在幕后為戲中的人物配音和演唱,白紗布上的影人便千變萬化,演繹出一個又一個惟妙惟肖的故事。文官的斯文、將帥的威風就靠皮影人千錘百煉磨打出來的功夫了。
后來,老家的村里有了自己的臨時戲班子,冬閑時排練,過年時演出,年后解散。看本村戲班子演戲另是一番情趣,演員都是跟自己朝夕廝混、笑罵嬉鬧的人,他們粗手大腳,而一旦化了裝,上了臺,便成了風姿妖嬈的才子佳人,人們在臺下指指點點,評頭品足,有時喊著演員的小名開玩笑,臺上的人便會借著劇中人的口罵臺下這個搗蛋鬼,引起陣陣轟笑。
看戲是那時的鄉村盛典,戲唱得好的便成了人們崇拜的偶像,年輕的攔門常常是鄉下女子的傾慕對象,有些癡心的女子因相思而成病,免不了跟人家私奔了,制造出另一出戲外的真實戲劇來。私奔女子的家人雖然惱怒,卻給平淡的鄉村生活平添了某種神奇與浪漫,展示出人性深處的生動與真實。
《楊家將》、《鍘美案》、《打漁殺家》等是常演劇目。臺前一坐,古往今來、人情冷暖,做人的規矩、處世的道理,以及對鄉村之外廣大世界的理解與猜測,都通過小小戲臺展現。那時候,教導子女,說和夫妻,調解鄰里,所用的說辭和事例多數從戲中借來,正是人們做人的范本和依據。人們相信戲中故事勝過眼前世界。
說來好笑,童年故鄉的皮影戲無償地做了我的歷史啟蒙老師,早早地使我認識到祖國歷史的源遠流長和文化的博大精深。在這里,我了解了精忠報國的岳飛、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勇猛頑強的楊七郎,還有渭水釣魚的姜太公……這些精彩絕倫的故事絕不是我那目不識丁的爺爺和奶奶能夠講得出來的,是皮影戲,是那些“一口敘說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的皮影人,把它們深深地嵌入了我童年的記憶里。
任何傳統都不是一成不變,鄉村演戲的傳統也不曾停下演變的腳步。更早的時候我的故鄉流行的是花鼓戲,過年以獅子、龍燈、旱船、高蹺等雜耍為主;后來山二黃占了上風。
許多年過去了,鄉村演戲的傳統不知何年已經中斷。過年有了新的娛樂方式,看電視主打,再加上麻將。至于演戲傳統中斷的原因,沒有誰去追問。
“一人吟唱表盡喜怒哀樂,三根竹根調動千軍萬馬”的盛景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隱形翅膀帶我翱翔
梁寶瓊
時光如流水,轉眼間,我已經在護理崗位上度過20個春夏秋冬了。永遠記得第一次戴上燕尾帽的那一幕,是如此的美麗、圣潔,心中是如此的興奮不已。白色的護士帽象征著純潔、高尚,干凈的沒有一丁點兒灰塵,純凈的沒有一點柴米油鹽的味道。穿上潔白的護士服我就是——“天使”。
工作至今,我覺得作為一名合格的護士,要有良好的細心、耐心、愛心、責任心、同情心,還要有良好的專業理論知識水平與操作技能。記得剛走出校門時,我帶著些許童稚走上了工作崗位,每當病人向我投來不信任的目光時,我就以一個憨而文靜的微笑、一聲親切的問候和一個嫻熟的操作“征服”病人。現在的我,以自己的勤勞和良好的悟性,成為了“老”護士中的一員。當看到病人一個個一次次由痛苦變為微笑,當迎來病人家屬及病人聲聲“謝謝”,當目送著康復病人歡快的身影時,我是多么的欣慰,我覺得自己的辛苦工作非常值得,所有的辛苦都算不了什么。
我們在病房輸液室的“一畝三分地”內,成年累月警惕地











